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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| | 吳玲瑤不像我認識的「正常」女性前輩作家。
除了寫文章外,她沒有一張伶牙俐齒的嘴,看到她時,總覺得她安安靜靜的,笑容可掬,一點厲害的樣子也沒有,只是「古意」得很。
許多年來,她人在加州,文章則散見國內外各大報刊,默默的寫。我一直相信,一個能夠默默寫作而不輟,也不見她為了出版或暢銷汲汲營營的人,大概都是認認真真的把寫作當成生命事業,根本是在自得其樂的人。
寫作、寫作,也唯有自得其樂,才能讓看的人快樂。
當了吳玲瑤多年的讀者,看她像打節拍一樣規律的出著書,總見她的文字平易溫和,微笑看世間,如她的人,兩眼明亮,理路清晰的眼看著事事物物,卻沒有獨斷的霸氣,只是苦口婆心娓娓說來。
她的文章像江浙菜,很有滋味,但比起其他各省的菜來,算是清淡的,不辛不辣,合的是「人間有味是清歡」。就像她在<非常幽默男女>一書裡,感嘆「女人難為」:
如果提及歷史傷痕,有許多說不完的辛酸,像兩性關係中特別強調女性的貞操,卻不強調男性。男子的風流為「一箭雙雕」、「風流倜儻」,從婚外情回首叫做:「浪子回頭金不換」,換成女性則是「水性楊花」、「紅杏出牆」,有什麼差錯悔改也是「一失足千古恨」。
從社會對女性的要求來看,不少女性難免有:「恨不生為男兒身」或「身不得,男兒列」的感嘆。
她會為女性發出「不平之鳴」,但我說到「不平之鳴」四字,都像在她的文章裡加了辣椒。這樣形容並不公平。
她的說理方式溫柔敦厚,並不企圖標新立異,她能旁徵博引,但自有自的看法。
我很喜歡她打的比喻,嘲而不謔,簡短而俐落,比如:「婚姻如午夜電話,聽到鈴響才完全清醒。」
「理想丈夫是對待妻子像對待新車一樣。」
「一位先生說她各項投資中,最大回收是太太的身材,婚後胖了三十磅。」
她對男女兩性的戀愛心理,觀察入微,描寫生動,也使我回旋一笑:
「不管別人聽起來感覺如何,戀愛中的女人覺得什麼都有必要講,樣樣對她來說都像盤古開天一樣新奇,而這新奇有必要與人分享,那男的開什麼車,他每個月賺多少錢,第一次怎樣遇上的?他最好的朋友是誰?以前和誰談過戀愛?牙齒有幾顆蛀牙?他最喜歡吃什麼?媽媽對他怎樣?用什麼牌子的刮鬍水?床單用什麼花色?」
而男人有女朋友的時候,只說:「她很好。」一句話,沒有更仔細的描述了,男女有別,別即在此。
她是心細如髮的觀察者,從一些日常生活的瑣碎情事,她可以意會到「小事情,大道裡」。
她總是正面思考,但並不隱藏人生的苦處。她說:
遇上不幸福的婚姻也有正面的好處,可以使人思考,變成一個滿腹經綸的哲學家,講出來的話都十分有道理,因此有人把婚姻定義為最後成長的機會,在婚姻裡必須歷練陣痛,有著「成長的痛苦」,再自我安慰地說:「婚姻有其痛苦,但單身卻沒有這樣快樂。」
有感嘆而無怨怒,有同情而不濫情,溫馨但不鄉愿,洞澈清明而不厲害,是吳玲瑤式的幽默。
我知道她在美國過得優渥且幸福,但寫稿一定是她最大的快樂。她的書對她和她的讀者來說,都是極甜蜜的事。因為,看她的書,總是舒適而開心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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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吳玲瑤女士,西洋文學碩士, 海外華文女作家協會第十屆會長,美國暢銷幽默作家。
著有《美國孩子中國娘》、《女人的幽默》、《比佛利傳奇》、《幽默酷小子》、《不幽默也難》、《非常幽默男女》、《生活麻辣燙》等五十二本書。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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